昔予为禾🎐

故纸陈说,一切皆可笑。

「未及歇」初九不好看(2)

 

英语的作业辅导,林璐按着和顾衿息说好的计划,讲评这次期中考的卷子。 

顾衿息依然在很认真地听,可从一开始林璐重报听力材料,顾衿息就云里雾里的,整段对话里,能听懂的,就只有人称、be动词和助动词,只要是涉及实物的,哪怕就是最基础的pencil这类的单词,她一个都分辨不清。 

顾衿息很认同叔叔说的,她的意识因为那次伤害而彻底关上了去汲取英语知识的一扇门。她也记得,有一次她曾无助地和他哭诉说她也想学好,她明明很努力了,为什么就一直是这个样子?紧紧抱着她颤抖的身躯的顾牧知,这个虽然只有四十多岁却也见多识广的大学教授,少有的词穷,只能建议着问她能不能跟着叔叔去心理医生那里看看。可顾衿息却在一瞬间情绪失控,那一次她太过激动,直接导致晕厥进了医院,那位从孩子出事后就一直负责诊治,因为交情深而得知一些事情原委的儿童医院院长,当着顾衿息的面,只能无奈地嘱咐顾牧知说,牧知啊,不能让孩子再这样激动了,一定要让她平静,她生过重病啊,这样的身体折腾不起的。后来叹了一口气,又带了怜惜的语气,补充道,你们一定要当心。 

现在突然想起这些的顾衿息,好像手臂上再一次被叔叔滴落的眼泪灼伤,滚烫得疼成一片。

顾衿息一直不知道这条路该怎么走,所有的家人都希望她能从阴影下走出来,能重新开始新生活,可是那段记忆带来的阴霾的范围太大太大,就好像是走到沙漠深处,往哪个方向看,往哪个方向去,都是一成不变的绝望。希望遥遥,人生茫茫。 

祝筵在走廊上路过的时候,顾衿息一下就看到他了,她略略低下头,才意识到林老师已经在讲单项选择了,刚才所有的听力题,她都没听,试题卷选项上做的标记都提示着她做错了,一道接着一道,好像都在嘲笑她,笨到居然连这样简单的题都不会。 

顾衿息也是怕了祝筵,这时候只能装模作样地抬头看向黑板,看着林璐写下了一个句式。可顾衿息看着,完全就是陌生的,每个单词她好像都不认识,甚至其他学生就算是第一次见到,也都不会像她现在这样无知茫然和慌乱。 

祝筵站在后门口,刻意看了顾衿息一会儿,自然注意到她的状态不对,可终究不想跟以前一样找她的麻烦,只是对抬头看向他的林璐笑了一下,转身离开。 

因为林璐的目光明显是看向窗外,班上学生好奇地转过头看,走廊上也没什么人,就有闹腾的男生用调戏一般的语气和林璐开玩笑,“林老师?看到喜欢的人了?” 

沈甯也是一声,“咩?” 

班上同学一下哄堂大笑。 

林璐习惯了这场面,脸色连变都没变,还笑着说,“要不我把班主任叫回来?” 

“班主任”这个词到10班学生耳朵里自动就转换成了“祝变态”,也是扫兴最好的代名词,多数人都老实了,可沈甯总是一个例外,“班主任?怕他个鬼啊!” 

林璐从来对他无奈,这时候也不想跟他浪费时间,只是继续把学生带入课堂,“第8题,How many students are there in your class?问的是什么?” 

同学已经在回答,“你们班有多少学生。” 

顾衿息一惊,是这道题啊…… 

两个小时前的那些屈辱,又开始一遍遍回放在她的脑海里,那些疼痛,直到了现在,也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摧毁。顾衿息深深呼吸了一下,可是啊,灰飞烟灭,也比残缺着坚持好很多吧。

 

晚饭总是比较温馨的时光,虽然顾衿息的行动可以说是不太方便,不能跑,也不能快走那么长一段距离,所以每次等走到了,食堂的每个窗口也都排上长队了,但是何遇姐妹俩和沈甯会一直陪着顾衿息,一起聊着天慢慢从教学楼走去食堂。 

被陪伴的感觉,是甜蜜却不会腻的,可是这对顾衿息来说,却是一种负担。她很不愿意去维系或者经营一段关系,可是她也知道,这个世界上,她从来不是有自主权的一个。既然生命给了她这些朋友,那她就接受,从始至终,在这个命运之下,她无法反抗。但是,她想,她不能再这样下去,被生活欺负了这么久,她已经没办法再承受下去。 

顾衿息,你没出息了这么久,是不是,该为自己争取一份自由了? 


等他们四个人打到饭,食堂里的学生已经走了一半。顾衿息跟着沈甯随便走到一个空位子,何遇何幸也一起过来,四个人坐下后,顾衿息搛了一块鸡米花放进嘴里,随口问道,“祝筵今天找你们什么事啊?” 

这四个死党从来不好好叫祝老师,也是,班上学生对祝筵看得顺眼的真是极少数,知道一些祝筵对顾衿息的手段的,也多数见识过他的严厉,虽然是没被顾衿息那样对待过,但是被骂一顿谁都不会好受,许多人还被他不止找了一次。就是连不善言辞的陶瑾轩有次也很委屈地跟班上同学抱怨,为什么祝老师明明是找班委说事,都能在说到我们班的问题时,说我们管理不善,说这个人事情怎么这么多,就知道揪着我们不放,变态吗?——这也是“祝变态”的来源。 

何遇喝了口汤,撇着嘴回答,“祝筵找我们说竞赛班的事情,问我们这次要不要参加。” 

“嗯?”认真对付鸡腿的顾衿息抬头看她,嘴边全是油汁,“你们怎么回答的?” 

“我们真对这个不感兴趣啊,就说不参加呗。”何幸说。 

沈甯从口袋里拿了纸巾出来,抽了一张很自然地递给顾衿息。 

顾衿息扔了手里的骨头,也很自然地接过来,给自己擦了嘴,才问道,“那祝筵啥反应儿?” 

何遇一边喝汤一边说,“他好像不太开心。” 

何幸却特别没心没肺地笑道,“管他呢,我们开心就好啊!哈哈哈哈哈哈~” 

沈甯天生就是一个破坏气氛的,“但是祝筵找我了,问我有没有想法……我居然就这样中枪了,我好无辜啊……但是我拒绝了,本来就不感兴趣嘛!当然,祝筵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哈哈哈哈哈哈。太爽了。” 

顾衿息正好擦到右手手心上,按下去就是一阵疼,她实在是没什么好兴致,就不说什么,只拿起筷子继续吃饭。 

何幸却转头看顾衿息,“初九,祝筵没找你吗?” 

顾衿息一脸的不明就里,可又习惯性的开玩笑,“他找我干吗?我很好看吗?” 

何遇却是十分困惑,“甯小羊名次可比你差很多啊,祝筵找了他,居然会不找你?而且,初九,你的数学成绩那么好诶,这是专门准备数学竞赛的班级诶,他居然不找你,这也太奇怪了吧?” 

沈甯若有所思道,“貌似有哪里不对。” 

顾衿息没觉得哪里不对,她也并不在乎这些,相反她这样一个人,面对这种竞赛培训,她的态度完全就是跟何遇何幸沈甯一样的,要是祝筵真找她说这个事了,她反而会不知道要怎么办,毕竟不会拒绝是个大问题。说不出拒绝的话,就等同于答应,那接下来的日子,一定会过得更加绝望。 

顾衿息又直接用手拿起另一个鸡腿放进嘴里,含含糊糊说了一句,“应该是我不太好看吧~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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